廖哲琳在魏塔住了4年(原本2012年到今年有6年时间,但中途她有回家住),是所有到魏塔写生的人中时间最长的一个,一般人也就十天半月,最长也不会超过一个月。
她说,自己喜欢这里的人,特别乐天、自在,就像当地人说的“穷人好打交道,怎么都行。”他们拉话,不自觉地抠脚、搔痒、挖鼻孔,并且两眼直愣愣地向前,干巴巴地瞅着你看,压根不管你怎么画他。他们是自然中的自然,是活生生的模特儿,不靠形象而活,聊起天也没有“请、谢谢、你好、对不起”。
▲廖哲琳作品《魏塔村民合照》
这种自在也传染给廖哲琳,让她不顾自己的蓬头垢面,只管死盯村民下翻的厚嘴唇,拿起画笔画这些人黄滋滋的一排排大门牙。
“小廖没想取悦谁,只遵从了自己的内心,使原本‘苍白空洞的生活’变得扎实而丰满。”
4年700张作品,在魏塔遇见爱情
4年来,廖哲琳把生活在这里的村民、山、驴、马、羊,甚至是鸡鸭、猫狗都画了个遍。
很多人都不理解,说应该去画一些名胜古迹,或者更雄奇伟大的东西,就连她的父亲也说:“我们老家台中山上的摩天岭比那里的山都漂亮,怎么不回来画?为什么要画这些光秃秃的东西。”
▲廖哲琳作品《辗白面的驴》
但大家不知道,这些画都是怎样出来的。她和老蒋,每天出门画画,经常会听到这样的对话:
“画箱?”“有!”
“画框?”“拿了!”
“画布?”“绷好了!”
“那坐上摩托车,开工吧!”
“糟了老蒋,没带调色板!”
“有块废弃的摩托车铝片板扔在这儿,油亮油亮的,色很好上去。”
“惨了,擦笔纸!”
“这里有张纸,不过沾了牛粪,可以吧!不然拔这片草也能行,很软,很能吸颜料。”
“完了,画太大力,布破了!”
“那地方你先别画,回去请我婆姨(老婆)拿针线给你补起来。”
“死定了,笔毛断了!”
“老李家有老母猪,我去看看。”
几分钟后,老蒋拔了几根黑猪毛回来,再看了四周,捡起一个铝制饮料罐,割了一小块铝片捆住了猪毛。他说,以后其实也能自制毛笔,拿根竹筷当柄就行了。“我们试了试,用这种老母猪毛笔画远处细密多枝的槐树林,效果特别好。”
这时,一阵大风吹过,油画啪一声摔到地下。湿湿的颜料,沾了一身绿色的鸡粪,苍蝇来了,嗡嗡地响。没想到,这种带有泥土的芳香和阳光洒在粪土上气息的画别有一番韵味。
▲廖哲琳作品《秋天的向日葵》
4年来,她在魏塔一共画了700多张画。画家段正渠看了这些画后,称赞“小廖没想取悦谁,只遵从了自己的内心,使原本‘苍白空洞的生活’变得扎实而丰满”。
▲廖哲琳作品《吃面条》
老蒋在她的“感召”下,也学会了画画。他画的画,还被一位房地产老板看中,卖了500块钱。
▲老蒋的油画
廖哲琳把自己4年的大好青春,都留在了魏塔。不过,她在这里遇见了爱情。2014年夏天,远在黑龙江的刘木童在网上无意间看到她的画,很是喜欢,就来了魏塔。平时,他陪她一起走村串户,暗地打理她的生活。很快,他们相爱了,并结婚成为了夫妻。今年8月底,他们一起回台湾,联系出书(画)等事宜。
9月29日晚7点,老蒋家窑洞院坝上,锣鼓喧天,男女老少扭起了秧歌,从北京来写生的18名学生也走出窑洞,一起摇摆。
跟廖哲琳一起画过画的郝玉振,这天也来到老蒋家,问老蒋的老伴魏猴桃小廖去哪儿了,魏说回台湾了。
郝玉振感到惊讶,问“还回来吗?”
魏猴桃回答说:“不知道。”
10月13日下午,廖哲琳通过微信告诉红星新闻,“除了目前在台湾写生创作外,魏塔一直是我的创作基地。之后会想在魏塔继续画画,画出不一样的作品。”